SummerSalt夏盐

Chapter94.

凶手在几步外的地方拿着武器露出得逞的微笑，瑟兰迪尔也鼓起嘴角冷笑在回应他的挑衅，一迈步抓起床头的枕头举起也要作势进攻。

针锋相对的男孩们都穿着的是没有换的睡衣，大闹时挥舞的手臂不时猛烈地相撞了，这比枕头拍在身上更叫痛。手死死地抓住了枕头，拍打，轻软的鹅羽在封闭的布料内没法腾飞，缝合的线体在变扭中奋力拉起这布料的端头。

二十出头的男孩们肆意玩闹大笑，脚踩乱卧床，被被子绊倒摔落在上面还不懈地进行攻击，再从床上滚下到了另一边屋角。瑟兰迪尔的金色长发没有影响他的发挥，洛基的用力仿佛挥舞着一只锤——

撕拉一声的脆响。

这线并非坚无不摧，枕头拍到瑟兰迪尔的头发上喷出了一涌羽毛。

白色的鹅羽粘在他的金发上跟随着他头颅的摇摆熠熠生光，天使降临了人间，人类悄然不知。

他们沉呼气商量这要怎么办？

有钱又堕落的美国公子哥不在乎地说要用金钱去补偿别人的额外劳动，天使看见他善念，赞同。

更多的羽毛从裂口飞出，随后，第二只枕头也裂开，眼界里全都是白色的鹅羽绒。它们一旦有机会便都奔逃出了那管制的狭窄，羽毛本属于飞翔的愿望，若无法真地在天际中试过风的温度，有个机会漂浮也好。

枕头内充含的鹅羽越来越少，地板上白花花一大片，乐趣享够的两个人将枕头翻面，剧烈的运动也带来了饥饿。瑟兰迪尔和洛基，你看我，我看你，接着大笑。洛基抓起一把鹅羽吹响瑟兰迪尔，瑟兰迪尔用手臂阻挡着，他发顶上有一根小小的绒羽落下擦过了他的睫毛，被他呼吸的气流打乱去路，最后落在他的嘴上。

瑟兰迪尔把它捻走。洛基审视他们打造的糟乱战场，满意地点了头。

还好这不是真的冬天，不然它们都会因为静电黏在他们的身体上。

清洁客房的人看了他们的卧室疑惑，她不懂怎么会有人干这种事儿。

两个帅哥看上去挺正常的啊，小年轻就喜欢玩这个？

一边拿着吸尘器一边疑惑嘟囔的时候，一张大额钞票塞到她面前。

“我们很抱歉我们造成的损失，那麻烦你了。”

既然是出手阔绰的帅哥干这种事儿那完全没问题了。

就算是你们玩得太出格把房间搞得到处都需要消毒，只要钱管够，愿意干活。小情侣嘛，打打枕头仗也挺有情趣的，哎呀我虽然不在这个年龄也是能够理解的。

瑟兰迪尔和洛基吃完了午饭后去前台说了一声让他们直接把费用算到房费中。然后再返回房间，已经干干净净，还换了新的床具。

两个人带上自己的相机准备开始正式的观光旅程。捏着那本曼督斯岛观光局引发的出行手册。

岛的面积不小，历史上曾经还是作安置麻风病人的地方。

他们的第一站是岛上的博物馆，也是曼督斯岛最重要的地标建筑所在地，说真的在岛上认真搞文教活动也是挺不容易的。不过曼督斯博物馆，是国立，是阿尔达历史文化研究的重要机构。总的来说，虽然阿尔达国民天生地对曼督斯岛有部分畏惧，但是这里还是有不少价值存留。

瑟兰迪尔和洛基去租了自行车作为这几天的出行的交通工具。这岛上常住人口中不少研究人员，甚至在这里过了大半辈子。唯一的一条公交线到了积雪厚的日子就停止运营，到了无人区，就得自己开车去。

那里有什么呢？

有麻风病人的痛哭，死亡的风，地上温泉河段蒸腾的气雾，近代以来这里也来关押重大政治犯，他们穿着单薄的棉衣在石砌的牢房中冻得哆嗦，这里的土地曾经埋葬过人，这里的海水中有古人的沉船和已经消无的尸体。

可你不去博物馆一览究竟，骑着单车穿梭在这些平凡又温暖的街头是没法感受的。

骑车的时候，瑟兰迪尔塞着单边耳机，他听着民谣乐队的歌声，不自觉地跟着哼。

透亮的空气有海的味道，鸥鸟在他们头上盘旋。下午两点左右的太阳暖融融的，骑着车没一会出了汗，他们把外套系在腰间。

他们时而并行时而前后跟随，这铛铛的车铃清彻。

“这就是那道门？”

洛基和瑟兰迪尔到了目的地，已经在馆内的室外范围里了。他们都很喜欢博物馆的建筑设计，内部用力很多玻璃制材料，外面看第一眼倒是显得不显山露水的。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一边的讲解牌，“这是仿品，真的早就运回内陆了。”

“也是，搞不好被风吹倒怎么办？”公子哥把自己的墨镜挂在胸前，因为是现代制品，还是可以伸手摸摸近距离观察的。“做的不错啊。”

“说是当时花了不少心思。”瑟兰迪尔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本博物馆的小册子，“这门楣最上面的三个孔洞，当年镶嵌了宝石。”

“干嘛？”

“给灵魂引路。”

洛基挨着瑟兰迪尔看解读：“夏至那天，光会折射汇聚，不怕发生火灾吗？”

瑟兰迪尔白了一眼：“寒带苔原也没东西可以烧。”

他读得比瑟兰迪尔慢，他是学历史的，要说这些，他比瑟兰迪尔更有兴趣。他在看石柱上的花纹，雕刻着纳牟和薇瑞，门上有一处横杆，当年纳牟魂归此处进行葬礼时，曾在石柱门上挂上了妻子亲自制作的织毯，据说真的是在他生命最后一刻完工的。

后来的夏日之门选了他们作为石门两侧雕刻的题材。

英国历史上曾经用织物描绘画面记载历史事件，曼督斯流行的传统挂毯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烧灵魂啊，有些人一辈子都没为别人烧过，为自己烧烧也挺好。”洛基拿起自己的相机对着几个自己感兴趣的细节拍摄，国家重要文物要做仿品放在博物馆里细节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记得把闪光灯关了。”

“早关了。”

洛基相机对好焦咔咔拍了几张，又站远些好拍门上方的雕刻花纹。瑟兰迪尔依旧在读讲解。

“返程的水手们还会对着这门祈祷……”

“许愿吗？”洛基问瑟兰迪尔。

“是的。”

“可这家伙是个赝品，有用吗？”

“心诚则灵，美国人不也信教？”瑟兰迪尔觉得是不是所有景点都能有个什么求求拜拜的东西。

“我不信教。”

“夏日之门啊，你想，那么多故事。”

陆续有几个人来这门边上。瑟兰迪尔和洛基站在一起往后捎了些步子，他们听别人也讨论着他们同样的话题，还有人拜托他们帮他们合影拍照。拍完后洛基和瑟兰迪尔也觉得要不要拍一张做个留念，包括许愿的事情。

行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曼督斯之行的第一张合影，在夏日之门下，瑟兰迪尔把手肘放在洛基的肩部上搁着，微笑看上去都有点不太自然，不过这些照片多是用作回忆的载体。也总不可能让大人们发现他们出去这一趟，连张合照都没有留下。

“你许的什么愿？”瑟兰迪尔左扭头看仰头闭眼的洛基。他的愿望在心中很快地就默念结束了。

结果洛基张开嘴飘了个哈欠。“我？你呢？”

“我爱的人都好。”

“太正常了。”洛基方才太阳照得有点晕乎，睁开低下头缓缓，脚下的石板的灰色是暖色调的。夏天啊。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

“你不为自己求一下吗？”

“你还没有说你的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啊。”他还是说了：“我希望——FindMeNow.”

“喵！”

一只奶黄长毛猫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两个人一起疑惑它的来历，猫很轻车熟路地摇着尾巴散步，夏季它们的被毛没有那么厚。瑟兰迪尔看了几眼后问向刚刚才许完愿的洛基：是不是来找你的。洛基也没想到这么灵，他站在原地，猫的脖子上还挂着吊牌。瞧上去是经过精心饲养的宠物，而不是流浪的。

它又叫了一声，停在瑟兰迪尔和洛基的面前。

“可以摸吧？”洛基是摸不清楚有些猫的性格的，有些猫真的是傻逼，瑟兰迪尔家的那两个性情很好，可是他遇到的别的猫曾经毁过他的晚餐。

“我不知道。”迪士尼体质的在逃发光外星人蹲下来，手背轻柔地顺过他的脑袋顶。好家伙，猫也不当外人瞬间躺下来任摸。“你是哪儿来的？”

“不是有名牌吗？”

洛基也蹲下来看，瑟兰迪尔手指拿起名牌——“曼督斯岛博物馆名誉馆长”。

“好可爱，你们阿尔达人还会搞这招吗？”

“可能是馆方收留的吧。”

“它很乖。”

“想小鹿和桃子了吗？”

“它们没有这么多毛毛。”

馆长满意这个赞美，它站起身观察这个气味不错的人类，洛基一直在抚摸它。瑟兰迪尔站起身，想要拍拍洛基和猫的画面，拿起相机的时候，正好猫前肢搭上了洛基的膝盖。

“咪咪——”

洛基和猫一起看了镜头，瑟兰迪尔抓拍成功的画面里，仰头看他的侧脸在显示屏上笑得正好。

我认为这个时刻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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