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开始慌了

从6月8号高考结束.冰亦尘就在家里睡觉，做饭，看电视，不敢出门，怕遇见，怕询问，怕夸奖，其实是怕失望，怕自己考不上，怕自己被留下，怕面对失败的自己……

那半个月的自己就像一只乌龟，稍微的风吹草动就缩进壳里，不敢出来。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是安全的，不敢打电话，不敢出门，其实自己心里清楚没考好，但是有多烂，冰亦尘也不知道。

还记得妈妈当时刚出院不久，还没怎么恢复，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爸爸的受伤的手也就那样了，吃饭都不灵活，家里总是笼罩着挥之不去的乌云。这一切仿佛没有一个出口。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天睡多了的亦尘，坐在楼顶上，脑袋时而清醒时而空白，昼夜颠倒。

一直到6月25中午，很早就守到电视前看年陕西高考分数线，分数线是出来了，成绩还没收到，当时阿蒙打电话来说他的成绩出来了，冰抑尘很急切的问。

“怎么样，出来了吧？多少呢？”这个时候什么多余的开场白都是废话。

“还行，分！！！”蒙掩饰不住的喜悦，向好友传达着自己的幸福。

其实，按照平时模拟考的水平，蒙和亦尘的水平不相上下，都是属于中游偏上。曾经两人躺在学校的操场上闲谈，还一起约定去读陕师范，蒙教物理，亦尘教生物，一起回一中任教。

听到了蒙的成绩，亦尘由衷的为她开心，好朋友可以选择好的大学去读，自己和蒙水平差不多，蒙可以考，自己再差也可以考个左右吧，按照往年的分数线，就可以上陕师范了。

但是没有亲眼见到自己成绩的那一刻，这些都是想象，不能抱太多的希望，就在亦尘还在理智与感性交战时，自己的成绩已经发到爸爸的手机上了，分，冰亦尘，年高考成绩是分，分.分，一本分数线分，分，什么陕师范，什么,大学，都真正成为泡影，那一刻，真的是慌了……

匆匆应付了阿蒙的电话，挂完电话的冰亦尘的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爸爸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沉默的走开了。很久以后亦尘才知道，爸爸那时想说“考上就好”，但是看到亦尘的眼泪，知道孩子的志愿不仅仅是“考上就好”……

反锁了房间的门，热腾腾的那一碗妈妈费劲做好的饭，就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已经凉了，彻底的凉了。明明是6月酷暑天，可是房间里却冷了；外面的蝉怎么也不叫了，突然好安静，静的空洞，冷的可怕。

眼泪流着流着也就没有了，只有脸上的泪痕，睫毛上的还没干的泪珠，证明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冰亦尘甚至天真的去想这一切是不是梦，最近压力太大，做梦了，这一切不是真的；

只要梦醒了，一切还是OK的。

“别傻了，我不是庄子，我没有庄生晓梦迷蝴蝶的造诣，接受现实吧！”冰亦尘在自我暗示。

“我该怎么办？复读？上二本？复读？上二本？

这一刻，现实在逼着人做决定；这一刻，做决定好难；那一刻，冰亦尘真的慌了……

从小到大，好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决定，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不需要做任何的选择。小学念完，自然而然的到直属的初中；初中上完很自然的考上县一中，而现在呢，自然而然已经不能帮亦尘做抉择了，选择权落在这个当事人的头上，但是好难，好难！！！！！18岁的年纪，从法律上是可以做决定了，但是情感上呢，冰亦尘即使再独立，这件事她还是没有勇气和能力，真的，好慌！！！

整整一下午，冰亦尘都在这样的彷徨和失望中度过，期间有几个朋友打电话过来，都被亦尘敷衍了事，记得最清楚的是大树打电话过来问。

“成绩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做同学？”电话那边大树在问。8岁，亦尘认识了转校生大树，他们是同桌，后来大树长个子了，就不能和小个子的亦尘做同桌了，但是，依旧坐在同一个教室，经历彼此的童年，少年，就这样，一下子就过了10年。曾经，亦尘开玩笑的抱怨，不管是小学，初中，高中的集体照中总有大树，太没新鲜感！他们太熟悉了，他知道她所有光荣的黑历史；她参与过他所有青春的故事。可是，此刻，这种“同学”，亦尘知道真的变成奢望了，他们不可能再成为同学了，以后的集体照再也没有他了。

之后又一次的同学聚会，大树的爸爸接他们回家时开玩笑说“你们俩怎么不当同学了呢？”。

那时，冰亦尘已经放下了高考失利的事情，轻松的说“都怪大树考那么高，弄得我们不能当同学了。”大树也不甘示弱，“谁让你不多考点？”“考高多难呀，你少做一个物理大题，我们就可以当同学了，哈哈哈哈”。也许，当年，他们就差了一个物理大题的距离，但是以后大家的人生轨迹却大相径庭，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天晚上，冰亦尘下定决心，去上二本。以她的成绩，可以在西安选择一个不错的二本。复读，承受的压力太大，冰亦尘十分清晰的知道她可能不会被繁重的课业压倒，但是非常可能被自己的自我施压和学校的嘲讽式鼓励压垮，之前就听说高补班的老师经常会说“你们能行的怎么还在这里坐着，既然坐在这里就消停点。”冰亦尘学校曾经也有同学因为受不了压力，精神崩溃的。虽然多年后会觉得高考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在18岁的年纪，高考就是生活的全部，每天睁眼闭眼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其实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冰亦尘次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如今的这个果也是自己曾经种下的因，这个因究竟是什么在此刻也并不那么重要了，无论多么多的如果，在现实的结果面前，都显得无比可笑。

最终，冰亦尘选择了一个还不错的二本学校，成为了一名并不怎么优秀的大学生，认识了几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室友，开始了为期4年的“荒唐”岁月，青春也在这4年里慢慢流逝了……

.10.93：50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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